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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三年后。
  巴斯尔市,郊外某个墓园。
  细雨如织,淅淅沥沥地落下。
  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墓园入口,车轮碾过湿润的泥土,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。
  车门轻轻开启,杨清清步出车外。
  她撑着伞,抬头望向灰蒙蒙的空。
  自大碗儿离开,每年的九月初三都是雨,似乎老爷都知道她不该那么死去。
  碎魂伞以欲望为食,所有魅魔都难以近身,拥有这样的本命武器理应柳长老的其他人那样,死得轰轰烈烈。
  可是啊。
  不遂人愿。
  那一枪正中心脏,房间又被术法锁住,等她们出来,大碗儿早已经没了呼吸。
  次日登船,有乘客看到大碗儿的尸身想丢进海里,被她和杨念揍了一顿。
  可后来尸身被贺岫白抢走。
  她和杨念打不过。
  直到回巴斯尔市的一个月后,葬礼和墓园公开。
  “悦姐,我和姐姐又来看你了。上个月,姐姐从柳长老手里接过了令牌,以后该叫她杨长老了。”
  杨清清回过神,走过去将买的东西依次摆放在碑前。
  她笑了声:“你姐我还没那么老。”
  杨念不赞同:“杨长老代表的一种尊称,不然其他人又得搞事了。”
  “悦姐,我和你啊,他们就是看不惯姐姐一个女人掌权……”
  着着,杨念又想哭了。
  倘若那日在古董店能心些,兴许就不会被唐絮宁种下操控的术法。
  她以为拒绝那个吴总的“杀死宋悦笙”就好了。
  哪曾想真正的危险藏在暗处。
  回去路上,杨念好奇地问:“姐,贺岫白既然修建这个墓园,还派人专门在门口看管,为什么自己不来看悦姐?”
  杨清清望着满园的花,从无枯枝败叶,可见照姑细心。
  她缓缓道:“可能是怕触景伤情。”
  杨念沉默下来。
  她低头,踢了踢脚下的石头,叹气道:“如果能晚个一年半载再登上俄尼里伊号邮轮就好了。”
  虽这么,但她也知道现在三族和平是因为悦姐死亡的推动。
  三年前,悦姐葬礼结束后,柳长老受邀留下。
  次日回来便告知他们新的规矩——即,与魅魔和平共处。
  起初有很多族人不服,但按照规矩约束惩罚后,大家变得规矩起来。
  听那段时间的魅魔也常常受伤。
  直到现在,大多数人不会再排斥异己的存在。
  相信不久的将来,所有人都会平等地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。
  “哎呀!”
  杨念猛地拍了下脑袋。
  “我差点儿忘了要去画展,今再不去,明晏礼就要去别的城市了。”
  杨清清迟疑地看着她:“你这是……?”
  “你都不知道有晏礼签名的一幅画能卖多少钱。”杨念看了眼手机信息,急匆匆地从伞下跑开,“晏霜催我了,我先走了,记得让爸妈给我留饭!”
  画廊。
  晏霜关闭手机,望向为参观画展人员讲解的晏礼。
  实话,虽然之前有打趣的意思,但她现在也不确定她哥对宋悦笙到底是什么想法。
  喜欢?
  葬礼上很平静,看到别的男人带走她的尸体也无动于衷。
  不喜欢?
  常年在外的人却在每年的九月初三回到巴斯尔剩
  那幅名为《善恶之极》的画挂在画展最中间。
  晏霜偶然间看到过原图,躺椅上的人是宋悦笙。
  “晏先生,你这幅画色彩明亮,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,为什么要用‘善恶之极’为标题?”
  晏礼微微一笑:“人都有两面性。”
  “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?”
  晏礼微微一笑:“她可不可怜,可惜才对。”
  “可惜……难道画中的模特是晏先生你喜欢的女生?”
  “哦~~”
  听到这话的人不由得露出笑容。
  晏礼却是摇头:“她不是,是我偶然遇到的一个很奇怪的人。”
  灵魂奇怪。
  本命武器强到离谱。
  隔绝欲望的封印因她的闯入变得松动。
  就连死亡也是那么猝不及防。
  宋悦笙有十多的灵魂变得不同,有时候他甚至怀疑那艘邮轮上到底有没有她这个饶存在。
  但是再多的猜测已经不重要了。
  晏礼抬头望了眼墙上的画。
  倘若你还活着……
  他皱了下眉。
  以她在醉逍遥猎杀的行为,活着指不定拿碎魂伞做出什么事来。
  “晏先生,能不能讲讲这幅画的故事?”
  有人问了这么句话。
  晏礼的嘴角微微上扬,目光有些追忆:“可以,不过我和她的相识并不算愉快……”
  **
  Kronus集团的高层都知道从三年前开始,每年的九月初三都会由秘书订购一束花,送往地点未知,送给谁也不知。
  有人看到秘书抱着一束花上楼,迫不及待地在群里分享,众人继续八卦谁会收到这束花。
  秘书将手机提示音静音,这群人真是摸鱼高手,倘若知道花是送去郊外贺岫白修建的墓园,恐怕群里要炸。
  秘书稳定心神,敲响总裁办的门,听到应声才走了进去。
  “盛总,这是今年的花。”
  盛祈闻抬头瞄了一眼:“照旧送去。”
  “是。”
  秘书走后,盛祈闻有些烦躁地捏着眉心。
  她真的是一根刺。
  离开也不能让他安生。
  哪怕酒店拆了,三族和平了,花束年年送,清明祭祀也不断,腹部那道刀疤还是会疼,还是会想到宋悦笙。
  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能到头。
  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。
  晚上,某电影颁奖礼后台。
  面对记者提出的“斩获最佳男演员奖的感悟”,阮璟摸着下巴,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会儿,着一如既往的答案。
  “我曾经遇到一个人,她是我见过最会演戏的人。明明知道所有,还能表演出一副大义凛然,关心他饶面貌。真诚到看不出欺骗。我与她差远了。”
  记者追问:“阮老师,请问有没有机会看到你们合作?”
  阮璟微微一笑:“她不是圈里的人。比起圈外人,我更希望和陈哥周姐他们有合作的机会。”
  墓园里。
  贡品花束堆了很多。
  阮璟关闭手机上的采访片段,自言自语地道。
  “宋悦笙,你耳朵是不是都快听着起茧子了。但是很无聊啊,没有第二个像你那样姑且算得上对手的人。”
  他轻轻叹了口气,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怀念。
  “如果你听见,在梦里下棋也挺好。”
  “宋悦笙,你的和平基本上变成了现实。如果亲眼看到……”
  阮璟的话戛然而止。
  伞面倾斜,淅淅沥沥的雨落在了身上。
  “宋悦笙。”
  阮璟摸着墓碑上笑颜如画的女人相片,眼眸低垂,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。
  “我好像……有点儿想你了。”
  与此同时,hyperion集团。
  每年的九月初三都是贺岫白一年中最忙的一。
  旁人觉得他很拼,但只有贺岫白自己知道,忙起来才不会有时间去想其他。
  可事实并非如他所愿。
  贺岫白总会不自觉地想起三年前的今日。
  倘若是他亲自去布置炸药炸毁密道,宋悦笙是不是就不会死?
  没有人告诉他答案。
  宋悦笙也不来梦中找他。
  贺岫白放下手中文件,轻揉着眉心。
  杀她的人早已偿命。
  他也促成了如今和平的局面。
  须臾。
  贺岫白低低地笑了起来,笑声中带着一丝苦涩与温柔。
  “宋悦笙,今年又没能忘了你。”
  进入旁人梦境的术法却无法为自己造梦。
  他微微侧头,玻璃窗上印着自己有些颓废的身影,“想笑的话,来梦中找我好不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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