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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第163章 陈斯远庆生
  正值夏日,门窗不闭。
  小院儿里,两个粗使婆子凑在墙角下纳凉,口中嘀嘀咕咕,时不时听得正房里的声响,便往内中扫量一眼,随即又嘀嘀咕咕、掩口而笑。
  夏竹躲在厢房里,因实在憋闷不住,便来寻两个婆子说话儿。
  一个婆子见了夏竹便笑道:“给你们姑娘道喜了,往后少不了要二姐儿观照呢。”
  另一个婆子也道:“白日里晒了水,你听着动静,过会子咱们把浴桶抬进去。”
  尤家寒酸,买不起那等姿容出众的丫鬟,因是夏竹姿容寻常,从未想着爬主子床,只盼着来日姑娘登了高枝,好歹给自个儿涨些月例银子。
  闻言便笑着颔首,随即躲在海棠树下,往正房里观量着。
  忽而听得自家姑娘一声高吟,随即好半晌没了动静。那夏竹听了个面红耳赤,又拿不定心思这会子该不该去。
  有婆子便道:“莫急,便是事后也少不得腻歪一番,等叫了你再去也不迟。”
  夏竹羞怯着颔首,便在廊檐下等着。
  正房西梢间里,尤二姐直挺挺骤然趴伏在陈斯远胸口,便见闭目蹙眉,散挽乌云,满脸春色,烛火之下比白日更增了颜色。
  过得须臾,陈斯远便在其雪腻的背脊上拍了拍,温声说道:“才头一回,逞的什么能?”
  尤二姐眼也不睁,说道:“三姐儿……交代过几回了,说是远兄弟这年纪还没长成呢,不好太过操劳了。”
  啧,尤二姐真真儿体贴啊,只怕一颗心全都挂在了自个儿身上。
  陈斯远心下古怪,若放在前世,自己如此行径只怕早就被人口诛笔伐了,偏放在此时却顶多说一句风流成性。
  思量起来,除去种种不便,倒是此时更称心意。
  少一时,尤二姐翻身落在一旁,因着牵动身下,不免蹙眉腻哼。又好似存心展示一般,挺着水里捞出来也似的身形,寻了一旁的白布软帕折迭起来,那其上还印着星星点点的红梅。
  待手托香腮躺在陈斯远身旁,尤二姐禁不住道:“夫君……”
  “嗯?”
  “妾身心心念念,如今什么都给了你……却不知我往后如何安置。”好似生怕自个儿不曾说清楚,又道:“我每月得几两月例银子?”
  陈斯远把玩着萤柔调笑道:“二姐儿缺银子?”
  “哪里不缺了?”尤二姐便低声道:“原先在家中过得本就手头紧,这才三不五时往宁国府去打秋风,每回好一好能得百两,差一差不过三五十两,妈妈又要维系体面,这银子可不就不禁用?也不怕你笑话,我手头最多时不过才二十两体己。”
  “这么少?”
  尤二姐可怜巴巴地连连点头,又凑过来用那萤柔在陈斯远身上蹭着,说道:“如今便是连那二十两也不多了。”顿了顿,道:“此前妹妹与我气恼着,虽不曾短了吃穿,可旁的胭脂水粉一概没有,我只好用自个儿存下的体己。”
  陈斯远便叹息道:“不想你过得如此为难……不怕,往后既随了我,名分不敢打包票,这银钱却断断不会短了。你去将我衣裳取来。”
  尤二姐笑着应下,整理了肚兜,又披了纱衣便下床将挂在衣架上的衣裳取来。陈斯远接过来自袖笼里摸索一番,须臾便寻了两张一百两银票出来,随即瞧也不瞧一眼,径直丢给了尤二姐。
  “你先拿去用,用完了再说。”
  尤二姐顿时神色动容,寻了帕子仔细为陈斯远擦拭起来,抿嘴噙笑,半晌又问道:“这二百两……是二年的?”
  若是二年的,合一个月八两银子呢,不少了!
  谁知陈斯远却道:“二姐儿未免有些小瞧人,这二百两是一年的。往后每年春节,依照此类都是二百两。”
  陈斯远想的分明,尤记得书中那琏二好似给了尤二姐每月五两银子的月例,其余吃穿用度另算。然后尤二姐就安安分分给贾琏做起了外室,连贾珍父子寻来都避将开来,独留了尤三姐答对。
  此等性子,有了银钱就安分,倒是省心了。陈斯远如今旁的都缺,唯独银子不缺,手头一万三千多两银子,来日还有药丸应声进项,又哪里会在乎区区二百两银子?
  那尤二姐听得每年二百两,顿时目眩神迷,嘤咛一声便钻在了陈斯远怀中,一张俏脸贴贴合合,时而便将樱唇凑过来香上一口。
  陈斯远被那散落的发丝撩拨的浑身痒痒,不禁笑道:“莫非你还受得住?”
  尤二姐得了银子,哪里还在乎旁的?只笑道:“许,许是还行……”
  陈斯远怔了下,顿时好一番大笑。
  心下不禁暗忖,男子汉大丈夫来此一世,果然少不得钱权二字。所谓‘醉卧美人膝、醒掌天下权’,概莫如是。
  这般想着,心下又不免有些寂寥,忽而便想起了林妹妹、宝姐姐,前一世本已死去的心这会子好似又重新活络起来,于是突然便觊觎起了自个儿原本断了念想的奢望。
  须臾,陈斯远收了笑声,又暗自嗤笑自个儿,真真儿是得寸进尺啊。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另一边厢厢,因着尤三姐久未登门,是以尤氏讶异之余,便吩咐摆了酒菜款待。
  时隔数月,尤氏仔细观量自个儿这个便宜妹妹,便见眉眼又长开了些许,比照往日更加明媚动人,虽还是素日一般泼辣、没规矩,偏又多了一股子富家少奶奶的韵味。
  待酒菜上来,姊妹两个饮了几杯,尤氏这才打开了话匣子,说道:“三妹妹也不好与母亲闹得太过。”
  尤三姐笑吟吟吃了一枚长寿果,嗤笑道:“大姐这话说的……只怕心下早就恨死了妈妈吧?”
  尤氏蹙眉道:“三妹妹这是什么话?”
  “什么话?实话。”尤三姐端起酒盅来自个儿饮了一盅,撇嘴笑道:“妈妈安的什么心思,大姐不知?再是当日添妆的情分,妈妈几次三番将我们姊妹推在姐夫跟前儿,只怕在大姐心中也淡了吧?”
  尤氏沉吟着不说话,盯着尤三姐瞧了须臾,这才展颜道:“不想三妹妹什么都瞧明白了。”
  尤三姐得意一哼哼,说道:“莫说是我,二姐儿也瞧明白了……奈何她性子软,又贪慕宁国府富贵。呵,她却忘了,若真个儿随了妈妈心意,只怕大姐到时就要与她不死不休了。”
  顿了顿,又道:“宁国府再富贵又如何?我选了良人,来日未必会比姐夫差。”
  尤氏不大往荣国府走动,虽知陈斯远能为不小,前番还逼得贾珍暴打了贾蓉一通,却不知其人到底有何本事。
  当下便问:“三妹妹这般笃定……想来那远兄弟定然本事极大?”
  “何止?”尤三姐禁不住夸赞起来,摇头晃脑道:“国子监汇聚天下英才,自打远哥哥去了,这半年来只一回月考让旁人得了头名,余下尽数落在远哥哥头上。大姐想,这般本事,来日岂能不中皇榜?
  这也就罢了,远哥哥又得燕平王赏识,折腾出好大动静来。是了,前些时日又生怕我闲着无趣,于是又折腾出一桩营生来……连姐夫也投了五千两银子呢。”
  这事儿尤氏知道,赶忙问道:“我听爷说了一嘴……是了,三妹妹,那营生不知如何了?”
  尤三姐自怀中掏出黑白两瓷瓶来,摆在桌案上,瞧着尤氏道:“先前远哥哥给西府大老爷、老爷送了些,大姐回头儿问问姐夫便知。这次又得了新药,莫说是男子离不得,便是咱们女儿家服用了,也极为滋补呢。”
  “果真?”
  尤三姐颔首,添油加醋将丁道简夫人闭经又重来天癸的事儿说将出来,唬得尤氏一愣一愣的,讶然道:“这,这岂不成了神药?”
  尤三姐得意道:“那还有假?大姐不信自个儿吃吃看就是了。”挑了一筷子鱼肉,停在半空,尤三姐又道:“我这回来,一则许久不见大姐,离得这般近,总要来瞧瞧;二则,这药成了,大姐一家投了银子,可不好坐享其成。”
  “怎么说?”
  “须得往那四王八公家中宣扬宣扬,不然这营生怎么赚银子?”
  那五千两银子是从公中出的,出息自然也算在公中,因是尤氏略略有些上心,当下又与尤三姐计较了一番,便打包票道:“既如此,来日我往别家走动,与后宅诰命多提几句就是了。”
  尤三姐应下,姊妹二人碰了一杯,又说了会子营生上的事儿,尤氏忽而道:“是了,今儿个怎么二姐儿没来?”
  此言一出,尤三姐顿时变了脸色,一想到二姐儿软在远哥哥怀里,顿时食不下咽,兴致大坏!
  于是干脆闷头饮酒,须臾便将半壶酒喝了个精光,直把尤氏惊了个不知所措。眼见尤三姐还要饮酒,尤氏紧忙拦下,正要劝慰,谁知尤三姐径直起身道:“与大姐喝个酒都不爽利,罢了,我这就回,大姐莫忘了营生的事儿。”
  说罢竟径直而去,尤氏紧忙将其送出仪门,这才眼瞅着其领了个小丫鬟安步当车,掩于角门。
  却说尤三姐一路时快时慢,到底回转小枝巷,叩开门扉,侧耳听了一耳,眼见并无动静,这才心下稍宽。
  夏竹正好与婆子一道儿往外抬浴桶,见状赶忙迎了上来。
  尤三姐也不搭理,气咻咻瘪着嘴进了内中,便见陈斯远换了一身干爽中衣,却不见尤二姐踪影。
  尤三姐便道:“她呢?”
  “不大爽利,回厢房歇着呢。”
  尤三姐顿足便要寻去,陈斯远赶忙一把拉住,将其带进怀里,面上不禁笑道:“瞧你,分明是你点了头的,这会子又气恼不已。”
  尤三姐委屈巴巴不说话,忽闪着眼睛眼圈儿一红,泪珠子好似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掉落下来。
  陈斯远自是知晓尤三姐心下委屈,干脆揽了其入得内中,说了半晌好话,又耳鬓厮磨一番,眼见尤三姐还不曾好转,陈斯远干脆狎玩起来。
  尤三姐起先还绷着脸儿,少一时便动了情,二人禁不住耳鬓厮磨起来。又窸窸窣窣褪去衣物,一时间鸳鸯交颈共效鱼水之欢。
  陈斯远这日发了狠,折腾起来没完没了,直到夜色深沉方才罢休。
  待风消雨歇,尤三姐少不得埋怨连连。
  陈斯远暗自得意不已,说道:“我若不是怕伤了身子骨,妹妹以为能抵挡得住?”
  尤三姐嘴上与陈斯远打情骂俏,心下却骇然不已。心道原来先前都是让着自个儿的……那床笫之上真个儿让其恣意起来,漫说是自个儿,只怕饶上个尤二姐也抵挡不住啊!
  陈斯远观量尤三姐神色,见其绝口不提尤二姐,顿时心下暗乐不已。心下暗忖,那女作家果然不曾说错,姑娘家身心是通着的。这一处通透了,心下便是再多怨念也消散了,转而通透无比。
  这日白日一如往常,待散学回了荣国府,方才歇息,转瞬便有条儿寻来,说是大老爷有请。
  陈斯远换了一身衣裳,随着条儿往东跨院而去,其间逗弄条儿自是不提,待进了贾赦外书房,便见其捧着一副画捻须观量着,时不时还笑着颔首。
  听得脚步声,贾赦方才恋恋不舍撂下字画,摆手示意陈斯远不用见外,道:“远哥儿来了?快来上眼瞧瞧这龙宿郊民图如何。”
  龙宿郊民图?
  陈斯远上前观量,瞥了一眼落款,顿时心下有了底。此图为北宋名家董源所绘,能留存下来的都是珍品。
  细细观量,陈斯远赞叹道:“好!少见高山大障,既有北派构图之妙,又有南派温婉细腻,虽人物重着色画法,但山水为小青绿,且用披麻皴,已自成体貌。此乃上佳珍品!”
  陈斯远说一句,贾赦点下头,面上笑容愈盛几分,待其夸赞过,贾赦已然忍不住得意,仰头哈哈大笑起来。
  “不错不错,远哥儿的确有几分见识。”探手邀陈斯远落座,那贾赦得意道:“亏得老夫下手快,不然定被那忠顺王得了去。”
  “哦?不知姨夫从何处寻来的?”
  贾赦便道:“此画乃是义忠老亲王珍藏,只因老亲王坏了事,家中不肖子弟这才拿出来发卖。亏得老夫得信儿早,一连挑拣了数日,这才选中了此画。”说话间比划出大拇指与小拇指,晃了晃道:“只抛费了六千两!”
  所谓乱世黄金、盛世古董,此时正值太平盛世,珍玩字画的价码自然水涨船高。莫以为六千两多,实则真要是拿出去任凭富户采买,只怕一万两也能卖得。
  旁的不说,扬州那些脑满肠肥的盐商,便是两个六千两也能砸得出来!
  说话间贾赦打开了话匣子,将这几日情形一一说将出来。陈斯远待听闻乃是王仁与贾赦通风报信,心下顿时有了数,想来定是王夫人使了手段,这才引得大老爷贾赦将手头闲钱尽数砸了出去。
  过得好半晌,贾赦说过了字画,想着囊中空空,便与陈斯远道:“远哥儿,那药丸的营生何时铺展啊?”
  陈斯远拱手道:“正要报与姨夫,外甥略略改进,从一丸衍生出两丸,前者立时见效,后者固本培元,便是妇人服用了也大有裨益。”
  当下将两种药吹得神乎其神,直把贾赦听了个耳热不已。
  那贾赦就道:“既如此,不若择日发卖。是了,回头儿你拿来一些,我四下散散,不出月余光景,保准京师勋贵富户,无人不知、无人不晓。”
  陈斯远笑道:“有姨夫帮衬,外甥倒是省了心。”
  “这个——”贾赦思量着道:“老夫先前银钱不凑手,不过听闻过些时日那海贸的飞票就能送来,不知那股子——”
  陈斯远顿时为难道:“姨夫,迟了啊。东府珍大哥、薛家姨太太、二房太太、琏二哥,再加上外甥自个儿,凑足了两万两银子,将那一批药材尽数囤下,而今实在不好再容掺股。”
  贾赦顿时蹙眉不已。
  陈斯远又道:“不过,若经姨夫之手将此药推而广之,到时所得出息,外甥愿奉上两成。”
  贾赦蹙眉道:“两成?嗯……你这药打算怎么发卖?”
  陈斯远道:“童叟无欺,十两银子一瓶十二丸。”
  贾赦惊得瞠目不已,道:“十两银子?”
  陈斯远抱怨道:“十两银子不过勉强有的赚,姨夫想,但是推广就要两成出息,这药丸一共能赚五成就不错了,再刨去租铺面、雇请人手,算算能余下来两成用来分润就不错了。”
  贾赦兀自不甘心,禁不住说道:“远哥儿,这推广所得,两成有些少了,我看三成——”
  “不可啊,两成便是极限,出息再少点儿,只怕到时候大家伙便要打上门来讨个说法儿了。”
  贾赦一琢磨也是,顿时兴致大坏。他原本也没指望掺股,只想着再讨要一些药丸,先前陈斯远所给的已经不多了。而今听得一瓶就要十两银子,饶是大老爷贾赦脸皮堪比城墙,此时也不好张口问陈斯远讨要。
  因是坏了兴致的贾赦虚应几句,便将陈斯远打发了出去。
  左右来了一回东跨院,陈斯远干脆往后头去寻了邢夫人。仔细与邢夫人说了营生的事儿,邢夫人自是听得眼热,一个劲儿的拍胸脯,只道来日定会四下推广。
  待从东跨院回返荣国府,陈斯远干脆先去寻王夫人,怎奈王夫人与薛姨妈去了荣庆堂,陈斯远便转而去后头寻凤姐儿。
  也是赶巧,这日凤姐儿方才得闲,此时正与平儿吃着冰沙。
  听闻陈斯远到来,凤姐儿紧忙将砍袖衣裳换了,穿了一身薄纱夏衣,这才将陈斯远让了进来。
  二人见礼、落座,凤姐儿就笑道:“下晌时太太还吩咐了呢,说是来日便是远兄弟生儿,到时候也摆了席面,让那十二个小戏子唱几折子戏,你们小的也顽闹顽闹。”
  陈斯远笑道:“太太好意难违啊,前两日太太便与我说了,我本待推拒,谁知太太不容我说话,当场就将此事敲定了。”
  凤姐儿意味深长道:“也是远哥儿有能为,不然又岂会得了太太另眼相看?”
  凤姐儿先前因着秦氏治丧就高看陈斯远,其后看其扬名立万,又在国子监逞威,最后又得了贵人赏识。
  这也就罢了,此人本是大太太的外甥,却前后转圜,硬生生让太太都将其当做了子侄辈,那亲近的劲头儿只怕连哥哥王仁都比不得!因是凤姐儿私底下啧啧称奇之余,自是对陈斯远好奇得紧。
  陈斯远笑着摆摆手,干脆揭过此事不提,转而道:“今儿个来寻二嫂子,只因那药丸发售在即,还请二嫂子来日四下传扬。”
  贾琏砸了两千两银子进去,凤姐儿自不会怠慢,便笑道:“说来也是自家营生,我又岂会袖手旁观?远兄弟放心,来日遇见别府女眷,我定好生说道说道。”
  陈斯远笑着颔首,又将补天丸与焕春丹的功效一一说将出来,直把凤姐儿听得眼前一亮。
  她禁不住与平儿略略对视,那平儿便道:“远大爷,那焕春丹果然对妇人隐疾效用非凡?”
  陈斯远眨眨眼,这才想起王熙凤好似后来得了血山崩?
  不待其开口,平儿就道:“远大爷不知,我……我有些天癸不调之症,延医问药均无效用,每每小日子来了,不免疼得死去活来的。”
  平儿大大方方说将出来,面上不见半点尴尬,反倒是凤姐儿目光闪躲。陈斯远本就是人尖子,哪里听不出平儿这话是替王熙凤说的?
  陈斯远便蹙眉道:“平姑娘,那太医是如何说的?”
  “只说是气虚、血热,又有些血淤。”
  陈斯远便道:“我不过略略看了些医书,平姑娘此症,我倒是一时间拿不准。实不相瞒,此药乃是鹤年堂所制,来日平姑娘若得空,不若往鹤年堂去寻丁郎中诊治,到时顺口提一嘴,便知这焕春丹有无效用了。”
  平儿屈身一福笑道:“原来如此,多谢远大爷。”
  陈斯远摆摆手,干脆自袖笼里掏出个黑漆漆的小巧瓷瓶,说道:“这一瓶焕春丹就留下,来日若合用,那平姑娘便拿去服用;若不合用,就留与二嫂子调理身子骨了。”
  凤姐儿心下欢喜,笑道:“瞧瞧,都说我是个周全的,可哪儿比得了远兄弟周全?诶唷唷,难怪上上下下都得意远兄弟呢。”
  陈斯远哈哈一笑,眼见事已办成,便起身告辞而去。
  待其一走,凤姐儿便迫不及待拔了瓶塞,熬出一枚黑漆漆的丹丸来嗅了嗅。
  平儿便道:“奶奶,远大爷说了,须得瞧了郎中才知合不合用。”
  凤姐儿道:“那丁郎中还能比得过王太医不成?王太医都没法子,莫非姓丁的就有法子了?怎么一股子怪味儿?”
  说话间凤姐儿抬手吞服,寻了茶水仰脖顺下,随即才道:“我如今忙得脚打后脑勺,哪里得空去劳什子的鹤年堂?左右身子骨是我自个儿的,合不合用我还不知?你莫管了。”
  平儿哭笑不得,有心再劝,又叹息一声不作声了。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却说这日到了陈斯远生儿。
  清早起来,香菱便捧了新衣裳伺候其换上。柳五儿早早自厨房提了食盒来,内中是方才煮好的长寿面。
  院儿中早早布置了香案,陈斯远穿戴齐整往院儿中来,炷香、奠茶、焚纸自是不提。
  因着今儿个还要往国子监去上学,是以此时不好往长辈处去表礼仪,径直回了房里,接了红玉递来的银匣子,端坐了等着丫鬟们来拜。
  因着陈斯远尚不及弱冠,众人便只屈身一福算是拜过,免得折了寿数。
  依着规矩,这日陈斯远依旧放双月月例银子。房中众女得了赏钱,俱都欢喜不已。那小丫鬟芸香自个儿攥着银钱美了一番,又巴巴儿过来问道:“大爷,我三姐得不得赏钱?”
  陈斯远哈哈大笑道:“你三姐又不在我身边儿,哪儿来的赏钱?”
  芸香顿时讪笑道:“我就是这么一问,大爷忙着,我去洒扫了。”
  芸香颠颠儿跑出去,跟着又疯跑回来,道:“大爷,鸳鸯姐姐来了。”
  陈斯远不敢怠慢,到了正房门前来迎。鸳鸯笑着屈身一福,说了几句吉祥话,便将贾母的贺礼奉上。
  陈斯远谢过,待回头打开来一瞧,那小巧包袱里装着的是一双鞋子。
  鞋子?
  陈斯远心下暗笑,心道贾母果然不待见他,生儿送了一双素面儿鞋子,这是巴不得陈斯远赶紧滚蛋走人啊。
  跟着又有邢夫人送了一套衣裳,五十寿桃,五十束银丝挂面;许是与邢夫人商议过,转头金钏儿便也依着邢夫人的规矩送了贺礼来。
  让陈斯远意外的是,李纨竟也打发丫鬟来送了一套湖笔。
  忙碌一番,眼看时辰不早,余下人等所送贺礼,怕是要等陈斯远散学回来,是以陈斯远不再停留,略略交代了便乘车往国子监而去。
  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  国子监西大格子巷。
  曲嬷嬷正在院儿中晾晒着衣物,忽而听得门扉轻轻叩响,当下便在围裙上擦了手,赶忙行过去开了门扉。
  观量一眼,便见陈斯远一身酒气停在门前。
  “大爷来了?”曲嬷嬷让开身形,笑道:“晴雯还说呢,今儿个大爷准来,谁知午时过半也不见人影,这会子熬不住自个儿睡下了。”
  陈斯远笑道:“不知谁传出去的,同学都知今儿个是我生儿,晌午凑了份子吃了席面,这会子才散。晴雯睡了?”
  曲嬷嬷掩口笑道:“大爷自个儿去瞧瞧吧,晴雯可是抛费了好一番心思呢。”
  陈斯远点头,也不用曲嬷嬷跟随,迈步便进了正房里。转进西梢间里,便见炕桌上摆着个簇新的忠靖冠。这忠靖冠前明时为官员燕居时所戴,到得本朝,连士子也能戴在头上。
  此帽以铁丝为框,乌纱、乌绒为表,帽顶略方,中间微突;前饰冠梁,压以丝线;后列二山,亦以金缘。
  一旁炕上,晴雯缩着身形酣睡,赤了一双菱脚不说,许是翻滚时将前襟扯开,便露出脖颈下一片白腻腻来。
  陈斯远摸索了下忠靖冠,思量着定是晴雯熬夜赶制的,是以此时方才禁不住瞌睡迷糊了过去。
  或许午时那会子晴雯还在强撑着,只是左等右等不见自个儿来,这才睡下了。
  陈斯远自顾自解了头上束发的网巾,将忠靖冠戴在头上,只觉比起贴合的网巾来,这帽子更清凉些。寻了那巴掌大的镜子观量,竟显得比先前更稳重了几分。
  面上笑了下,陈斯远情知若不告而别,只怕晴雯心下失落,当即便偏腿坐在炕沿上,探手在那菱脚足心挠了挠。
  涂了蔻丹的脚趾弯了弯,随即挪在了一旁。陈斯远暗乐一声,又探手寻了一根发丝,戏谑着探进晴雯的鼻孔里。
  那晴雯顿时蹙眉不已,小脸儿来回避让,好半晌禁不住睁开了眼。迷迷糊糊瞧了一眼,这才一骨碌爬起来道:“大爷来了?什么时辰了?”
  “眼看过了午时,晌午同学宴请,实在不好推拒,与你说两句话我便要走了。”
  晴雯抿嘴笑道:“大爷既忙着,也不用特意过来瞧我。”
  陈斯远笑而不语,指着头上忠靖冠道:“熬夜赶制的?”
  晴雯笑着颔首,说道:“也不早些说,我熬了两夜才赶制出来。”
  陈斯远便道:“何必熬夜,过后补了就是。”
  晴雯一个劲儿的摇头,却不曾说什么。这是贺礼,生日当天送与过后送,又岂能一样?
  于晴雯心下,既为感念陈斯远搭救之恩,内中也未尝没有小女心思。因是这贺礼多一日、少一日的,都不大好,也唯有今儿个亲眼瞧着其戴在头上,心下才会稍安。
  她虽不曾说话儿,可姑娘家的情意溢于言表,落在陈斯远眼中,自是心下一暖。
  (本章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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