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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夜凉如水, 窗前翠竹掩映,月色跟着竹影一块儿摇曳出朦胧的光影。
  有风自在地越过支起的窗户,穿梭在屋内与庭院之间, 不经意间带出几缕玉麝香气, 落在谢纵微肩头,被他关在围栏深处的猛虎闻到了那阵喜欢的,甜蜜的味道,一时间躁动难安。
  想要破笼而出。
  那阵令人心神发颤的虎啸声落下,谢纵微指节绷紧, 轻车熟路地翻窗进了屋。
  一进了屋,没了夜风吹散,那阵玉麝香气愈发浓郁, 一点儿也不设防, 热情地涌向他,裹住他。
  被主人训斥要安静、要忍耐的老虎委屈得直吼吼,它贪婪地嗅着那阵如梦似幻的玉麝香气, 勉强安静下来。
  她还是睡得那么香, 那么沉,恍然不知有不怀好意的人逼近。
  施令窈怕热, 此时才五月, 她床上就铺上了凉簟, 盖的亦是轻薄的云罗。
  至于她身上……
  那两块儿轻薄得过分的布料,并没能遮住什么, 反倒便宜了他。
  一整块儿牛乳凝成的白, 就那样曼妙而无声地展现在他眼前。
  大抵是因为牛乳凝成的东西,都怕热喜冷,有甘冽微凉的气息逼近, 它们便十分受用,平整细滑的肌理上隐秘而激动地冒出了小粒,那阵刺激又飞快潜入肌理之下,化作阵阵酥麻,催促着主人快些醒来。
  ——抱住那块儿消暑解渴的冰。
  谢纵微坐在床畔,静静地凝视着那张酣然甜美的睡颜,直到那双蝶翼似的眼睫颤了颤。
  她带着迷离水色的眼瞳里映出一张超逸若仙的脸庞。
  是谢纵微。
  这个念头先于恐惧,进入她的脑海,但施令窈还是被吓了一跳,她伸手揉了揉眼睛,困顿下泛出的水光让她的眼睛有些难受,心情也变得不是很美妙:“谢纵微你大半夜不睡觉又来闹我做什么……”
  他年纪大了觉少,但她每天都睡很香啊!
  看出她嘟哝下的怨念,谢纵微坐在原地,没有去抱住那块儿他望了许久的牛乳冻。
  “不能登堂入室,就只能等夜里的时候,翻窗入室了。”
  谢纵微慢条斯理地拉过被她踹到一旁的云罗被,盖住她泛着粉的足:“终归殊途同归,我不嫌麻烦。”
  轻暖的被子裹住了脚,施令窈却觉得有一股凉沁沁的寒意窜了上来,她不由得抖了抖。
  总感觉谢纵微……又疯了。
  她没做什么刺激他的事儿吧?
  “你怎么了?”施令窈默默把云罗被扯高了些,恨不得裹紧全身,只露出一双水亮亮的眼警惕地看向他。
  察觉到她的紧张与疑惑,谢纵微垂下眼,语气里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黯然:“阿窈,我算什么?”
  施令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  “在你眼中,在你心里,我算什么呢?”谢纵微抬起头,那双眼尾微挑,平时总显得倨傲冷淡的眼此时洇着失落的水意,“我连被你邀请的机会都没有。”
  秦王那个贱人,不管邀没邀请,肯定会颠颠儿地主动跑过去。
  谢纵微也可以这样。
  但他想要一点特别的待遇。
  想要她表现出对他与众不同的在意,让他知道,让他确信,他们在彼此心里,都是独一无二。
  施令窈砸吧了一下他话里的重点,邀请?
  她这会儿才反应过来,有些哭笑不得。
  床帏里光线昏暗,但他那张皮囊却很得老天宠爱,在这样昏蒙的夜色里,骨相仍然显得清绝而优越,那双深邃的眼比一旁的夜明珠还要亮,看得施令窈别过脸去:“就为了这事儿?至于吗。”
  她的语气里带了些不以为然,她知道,就算她没有特地说,谢纵微也会来的。
  该他表现的时候,她插什么手?
  搞得来她很迫不及待拉着他在耶娘还有长姐面前说好话似的……
  “当然至于。”谢纵微被她轻飘飘的语气弄得有些难受,他伸出手,握住那只柔软细腻的手,放在自己胸膛上。
  “这里有些疼。阿窈,我难受。”
  谢纵微高傲惯了,更习惯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自己肩上,不习惯把脆弱、无能为力的一面暴露在别人面前。
  这让他觉得很没有安全感——知道他弱点的人,之后会毫不留情地变脸,扑上来撕扯他的伤口,把他吞噬殆尽。
  但现在他却十分自如地将自己的脆弱与柔软展现在妻子面前。
  一想到她洁白的牙,会狠狠咬向他的脖颈,他的血肉会浸红她白贝一般的牙。
  谢纵微就觉得周身血液沸腾,烧得他有些胀痛。
  那样的亲密,也算是独一无二。
  手腕被他圈住,掌心下是他越来越强盛蓬勃的心跳。
  施令窈眨了眨眼,下意识抓了一把——噫,手感还不错。
  谢纵微闷哼一声,尾音带着些荡漾的颤,施令窈呸他:“老不正经,你到底想干嘛!”
  “阿窈……”
  谢纵微没有回答这个问题,只是低下头去,啄吻那只刚刚逃脱了的手:“我只是想要一个正大光明陪在你身边的机会。”
  爬墙翻窗,次次都能撞到儿子,纵然谢纵微已修炼成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老狐狸,但对上两个孩子纯洁的眼睛时,还是难免会有些不自在。
  “好让我有底气,不用你开口,我也可以走在你身边,和你一起招呼亲友,安排家事。”他仿佛贪恋上了那阵柔嫩的触感,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那片牛乳冻,“阿窈,我很贪心,对吗?”
  施令窈被他微凉柔软的唇亲得有些痒,想抽回手,但他又顺势往上。
  蜿蜒出一阵湿漉漉的痕。
  “你也知道你贪心……快停下!”她想要训斥他的声音倏地转了个调,带上无可抑制的欢愉与讶异。
  错了,大错特错。
  施令窈的心都快蹦到嗓子眼儿了,她夜里贪凉快,苑芳亲手给她裁了几件小衣,叮嘱她夜里自个儿在屋里的时候穿穿就好,其他诸如午睡的时候可千万别穿。
  薄薄的两块布,苑芳自个儿裁的时候都觉得有些面热。
  谢纵微握惯了笔的手指上生着一层细薄的茧,许是还记得白日里妻子嘲笑他不如定国公那等武将的事,这会儿他仍是不服气,故意卖弄。
  文臣的手,也是很有用处的。
  施令窈想躲,却被绵绵的潮扣在原地,动弹不得。
  偏偏牛乳冻质地特殊,轻轻一抖,就有晃眼的白荡成了一条凌乱的线。
  那阵玉麝香气更浓了。
  “贪心不是错,阿窈。”
  这种时候,谢纵微还分外清醒地反驳她刚刚的话,任由指腹上还残存着退潮的褶皱痕迹,他那么爱干净的人,却熟视无睹,只看着她潮红的脸,还有起伏急促的心口。
  “刚刚你也在贪心,不是吗?”
  “我给你了。”
  “作为回报,你可以给我一些奖励吗?”
  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,语气仍然温柔、平和,但施令窈就是觉得他很过分。
  特别过分。
  谢纵微的视线紧紧盯着她。
  眼前浮现出她方才失神地扬起细长的颈,无法抑制地震颤时,那些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展露过的妩媚美好。
  只有他看到,知道,珍藏。
  这样的认知让他感到愉悦。
  哪怕深处的虎啸声逼迫着那阵胀痛感又往他心上狠狠压了压,他也面不改色,没有露出旁的异样。
  一步一步来,让她舒服了,才好进一步谈他想要达成的目的。
  施令窈扯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落在她身边的云罗被,重新裹住自己,气若游丝:“你主动贴上来的……我又没说过要给你什么好处!”
  爱倒贴的老男人,还敢问她要好处。
  看着她不知是因为情热,还是生气,而愈发显得娇艳欲滴的脸庞,谢纵微笑了:“是,是我主动的。”
  “我这样,你会高兴些,对不对?”
  施令窈想否认,但他意有所指般蜷了蜷手指。
  上面还有湿漉漉的痕。
  证据确凿,施令窈一时噎住,说不出话来。
  “我从前就是太不主动,错过了太多。”谢纵微深刻反省,最后做下总结。
  “阿窈,你放心,我日后会更主动的。”
  面对男人幽深的视线,翘起的唇角,施令窈很想原地晕倒。
  “你走开……谁要陪你半夜发疯。”
  听着她带着委屈之意的嘟哝声,谢纵微又怜又爱地低下头,亲了亲她潮红的脸。
  “好了,最后一个问题。”
  “今日卢太妃送你什么了?”
  施令窈困了,久违的欢愉过后,先前被她压下去的困意气势汹汹地返回,她眼皮渐渐往下阖,被谢纵微又亲了两下,她不耐烦地别过脸,回答他:“送了漂亮石头。”
  施令窈很喜欢抹额上嵌着的那块儿宝石,觉得虽然是亲母子,但卢太妃的审美可比秦王好多了。
  漂亮石头?
  谢纵微动作一顿,不会是聘礼,又或是秦王托卢太妃送的什么定情之物吧?
  他有心再问问,却感觉怀里一重。
  施令窈撑不住了,脑袋一歪,往散发着甘冽气息的怀里蹭了蹭,睡了过去。
  真可爱。
  谢纵微轻轻啄了啄妻子红苹果一样的脸。
  嗯,比红苹果甜多了。
  ……
  谢纵微最后是什么时候走的,施令窈并不知道,她只知道,这两件小衣,之后恐怕只有压箱底的份儿了。
  每次一见到它们,施令窈就忍不住并紧腿。
  这种感觉……很奇怪。
  她捧着脸,想让自己快点儿冷静下来,免得待会儿绿翘进来,又要担心她是不是夜里热到了。
  不过绿翘今日惊讶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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